译自英文
STONEXUS杂志 喜马拉雅的神秘古碉
弗德瑞克 达瑞根
崎岖的腹地
中国中部和西藏自治区之间,是崎岖的川西腹地,也就是为人熟知的“民族走廊”。在这里,曾经星罗棋布着成千上万设计精巧、做工讲究、雄伟壮观、规模宏大、来源神秘的石碉。
这些古碉现在有几百座依然巍然耸立在那里,但是知道最近,当地的居民仍然大多不知道这些古碉的历史,也漠然于它们的存在。并且,村民们经常破坏这些古碉。
这些古碉唤醒了弗德瑞克 达瑞根心中那颗探险的心,当深入钻研围绕这些宏大建筑的疑云时,她变成了一位潜心的业余考古学家。谁建造了这些建筑?为了什么目的?又是在哪一个年代建造的?她开始去探求这些问题的答案。在这过程中,她寻到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它们如何被建造的。弗德瑞克把这些答案写入了她的书中,书名叫《喜马拉雅的神秘古碉》。
以四川省会公寓和山谷中一座连着古碉的房子为基地,她对那些古碉进行了第一次调研普查。她统计了古碉的数量、对它们进行了定位、测量了它们的尺寸、画了图纸、照了照片、分了类、收集了用于碳 14 测定的木头样本、采访了古碉附近的居民、还研究了古碉所在地区的历史。
谁建造了这些古碉?
达瑞根说,这些古碉分布在“民族走廊”,也就是西藏中部和四川西部一带。这一区域在有史记载以前就居住着很多部落,通常这些部落在中国古籍中被统称为 Quiang 人。公元四世纪之前,在史料中对这些地区的描述几乎无迹可寻。
隋唐年间(618 - 907),西藏成为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一时期,位于两大区域之间的崎岖腹地上,很多有独立思想的野蛮部落建造了独立的区域性王国。现在的民族走廊由二十多个区域组成,居住着至少十二个少数民族(也有一定数量的汉人居住在这些地区,这些汉族人是自清朝[1644-1922]开始进入这些地区的)。
由于这些居民的来源的差异性,也由于他们居住的地方星罗棋布在各个山谷, 他们的语言彼此之间并不相同,不同山谷的居民之语言差异极大。虽然这些语言彼此不通,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书写的形式。所以,没有文字历史描述此地的居民。
各种各样的碉楼遍布整个“民族走廊”地区,但是只有四个区域有星形碉楼。人们认为这些区域现在的居民主要属于藏族或羌族,但是达瑞根相信他们的祖先——那些碉楼的建筑师——是四个相对独立王国的臣民: Min 山的羌,嘉绒,木雅,和娘堡。
何时建造?
达瑞根尽心地收集了木结构样本用于实验室碳14测定。最古老的碉楼在海拔最高的西藏东南部的工部地区。实验结果显示,有一块木头样本来自于公元780年到公元1040年,而另一样本则来自于公元900年至1140年。(当然,木头的年龄可能老于碉楼本身,所以,牢记这一点,她小心地收集相对较小块的木头,这些木头在当年是被回收重利用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一共有58座碉楼被测定了年代,历史最短的大约有500年;历史最长的可能在1200年前就被建造了。这里有一个有趣的巧合,这些塔楼建造的年代,900-1400,和欧洲天主教塔式建筑户的建造年代大致重合。
为了什么目的?
据 Smithsonian 的文章阐述,关于这一点已经有人提出了很多理论。有人说这些碉楼的本质是防御性的建筑。这些地区是非法地区,容易被外来势力的抢掠和入侵。确实,这些碉楼好像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计的,从整体来看,这些建筑就像加强的头盔。有一些塔的入口离地面有几米高(正像爱尔兰的僧侣为防御海盗而建造的塔一样。)有时,地基是结实的石工术,升起的入口以下都是这种结构。开在碉楼墙壁上的切口,往碉楼内部越来越宽阔,射手们可以从这些切口向外射击入侵的敌人。有一些碉楼建在山坡上,具体说这些碉楼出现在羌族居住的村落里。这些碉楼位于山坡上面的那面墙更容易被攻破,所以这面墙被抬高,以抵御从更高的山坡上发射的投掷弹。
有一些碉楼是被战略性地布置的。它们的特殊位置使它们可以做为嘹望塔使用,当有迫近的危险时,还可以当作信号台,向居民预警。在某些地区,有一些碉楼在普通话中被称做“烽火台”,就是 beacon 的意思。
很多碉楼,建在谷底,入口在地面,也没有窗口可言。显然,这些碉楼不是为防御而建造的。这些碉楼是不是地位的象征?抑或是仓库?还是兼有两者的作用?达瑞根建议说,也许是商业促使人们修建了这些碉楼。民族走廊地区同样是一个贸易走廊。纵横交织的众多贸易通道有好几股都经过这里,比如说”茶马古道“,和老的,所谓丝绸之路。和北部的线路不同的是,货物是用马运输的,这些马需要隔一段时间就喂食休息一次,或者定期更换。当地的居民特别是“富庶农产区谷地的居民,充当商人的蓬马车的中转站。在那里,由于农业发达,可以给很多马匹补充粮草。那些地方的碉楼,于是就做为地位的象征被建造,另商人也另土匪都不敢小觑。而且,这些碉楼是能抵御地震的,又比较容易把守,所以它们也被用于存储值钱的货物如茶、丝、盐之类。
碉楼的高度代表着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此地母系社会制度常见 ) 或者一个部族的力量和重要性。有一些现存的碉楼接近 150 英尺高,而且据说,有一些达到了 200 英尺。
如何被建造的?
达瑞根不仅研究了碉楼的起源,而且研究了它们的形状特点和构造细节。后者揭示古人的建筑技巧。特别是星形古碉,真正是建筑奇迹,是高超的当地石建筑传统的高度体现。这些传统是在为了适应险恶的自然环境而发展起来的。从基本原则出发,一套各不相同的固有乡土形状出现了(见30页)。
建有碉楼的地区是地震多发区,大小地震经常发生。古代的石雕建筑者被迫加强他们的石建筑,并且天才地做到了。
他们采用了石房子、石塔和其他结构中的支撑元素——垂直、建入墙体的脊,而不是靠墙建造。这些脊的作用是壁柱,或半露柱(左边照片所示)。
墙是向里倾斜建造的,也就是说,是偏离垂直方向向里的。结构稳定性被嵌入石工中的长木料进一步加强。
每隔一定的间距,就用木质柱子一排一排地沿着墙的长度方向排列,在拐角处互相搭着,以加强坚固性。木质结构中间的石头承受重量,而木质结构本身则把张力传递给结构。如果有用来黏合的灰泥的话,一般为黏土或者黏土质物质。
结构上讲,星型的碉楼在本质上是互相交织的高大柱子的集合。这些柱子互相倚靠,互相支撑。碉楼的另外一个抵御地震力量的建筑特点是,内墙上圆形结构的。
毫无疑问,古代的建筑者们意识到墙越宽,就越容易被震塌。一座由十六面相对很窄的墙组成的建筑结构,要比由相对较宽的四面墙组成的同样高度和直径的建筑机构更稳定。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在地震活动很频繁的地区,遗留下来的大都是星形的碉楼。
适者生存
正如照片所示,碉楼的石建筑工艺所体现的非常明显的技巧是非凡的。碉楼所使用的多角面结构的精确程度令人赞叹。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碉楼都“生而平等”。在建筑特点和质量的设计方面,不同的碉楼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在大约同一时期的同一地区,也是这样。例如,有一些碉楼缺乏地基,这甚至包括那些没有建筑在底盘之上的碉楼。在原材料质量和工艺质量方面,都有一个较大的浮动区间。有一些山谷里的碉楼所用的材料和工艺质量都很差。
考虑到建造这些碉楼的难度、石工术的质量以及它们在封建落后的地区广泛分布的现实,我们很容易猜测,这些碉楼的建造是由很多的工匠在一个权威的建筑家的指挥下完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承建这写碉楼的队伍中,有一些就要或多或少地比另外一些更有能力。仍然存在的碉楼所用的石工术是非常出色的,这也是这些碉楼之所以至今耸立的原因。由于失败的设计或工艺或者悲惨的不幸已经不复存在的碉楼,或者已经成为废墟的碉楼就不能通过时间、地震或人为活动的考验。
如上面所提到的,最年轻的碉楼也有 500 年的历史,但是石房子在川藏走廊一带仍然在不断建造。古代的建筑技术,特别的说就是在石结构镶嵌长木头的技术,在建造这些石房子是仍然被采用。现在,建筑者们是扩大的家庭,通常,这些人在请来的建筑师的指挥下工作。老旧的等级制度已经不复存在,建造显眼的象征地位的标志也变的不实际,因而,过时了。
种类分布
如图表所示,并不是川藏走廊地区的碉楼都是星形的。达瑞根标示了四个比较主要的区域,这些区域有带有部落及建筑特点的碉楼。
在黑虎羌族居住的茂县地区,圆形的碉楼被贯穿整塔的垂直突出的脊所加强。这种碉楼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星形碉楼,但是显然要比简单的圆形碉楼更加结实。这里也有方形的碉楼,各个墙面也被类似的方法加固。
嘉绒人传统居住地区有着数量最多且最高的碉楼。其中的大部分是方形的碉楼。星形的碉楼有着几种不同的形状,并不是 只有八角朝外八角朝内的形式,还是少至五个,多则十三个内外朝向的角的碉楼。也有长方形的碉楼,在正面中间有成角度的脊。
木雅部落传统的居住地区是地震发生最频繁和严重的。这里,星形碉楼的稳固性被体现出来了,因为这里的碉楼主要都是星形的。这些星形的碉楼通常有八个朝外的角,八个朝内的角。如果这里曾经有过方形的碉楼的话,那么也只有很少的一些仍然存在。星型的碉楼在本质上是互相交织的高大柱子的集合。这些柱子互相倚靠,互相支撑。碉楼的另外一个抵御地震力量的建筑特点是,内墙上圆形结构的。
碉楼的建筑者门出色地设计了这些碉楼。互相依靠互相支撑的的多面结构概念不负它的设计者的希望,成功的存在下来了。用木头加固的方法看上去有些原始,但是同样被证明是有效的。(今天的钢筋在 800 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位于西藏自治区的贡布地区的碉楼是已经断代的碉楼中最古老的。其中一座,可能已经有长达 1200 年的历史。这些碉楼有独特的特点,而且和星形碉楼完全不相似。概要性地讲它们是十字形的。达瑞根把这些建筑的九十度外貌比做十字架。有两种不同的碉楼,一种有十二个九十度的外突角,另外一种有八个。后一种几乎全部倒塌了。
本质上讲,方形碉楼的角都被修饰过,以制造多角的效果。拒推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加固建筑。但是,这种形状与藏传佛教中曼萘罗的相似程度另人震惊。有一个叫做” Mon-ba ”的部落,(大概是这一地区的原著民),曾经是碉楼建造者。虽然他们是独立的,但是,他们仍然受到西藏的影响。不管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一般认为,这些碉楼不是宗教建筑。
十字形的贡布碉楼不如更结实的星形碉楼而且仍然存在的许多碉楼都急需修缮。
调查、寻找、抢救
达瑞根的探寻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学者是追求,而是更为重要的调查、寻找和抢救。这些碉楼的厄运不仅仅是忽视与漠然,当地居民为了寻找建筑材料还拆毁这些碉楼。通常地,地面的那个角和正面的石头被抽去以再利用。这样做暴露了堆满碎石的碉楼内部,并最终导致碉楼的整体坍塌。还有其他的情况,碉楼自上而下被拆毁,碉楼的高度不断地降低,而依它而建的房子却逐渐耸立起来。一个村庄辖区内的碉楼是最濒危的。有很多都已经被完全拆毁了。一座碉楼的石头足够用来建筑五座房子。有些碉楼居然是被炸毁的。曾经有成千上万的碉楼的地方,现在只有 250 座左右仍然耸立,三倍于此的处于废墟状态。
她的忘我工作已经初见成效。居住在碉楼周围的人们和中国政府逐渐已经意识到这些碉楼是有价值的文化遗产,事实上是历史宝库,在世界上绝无仅有。这样的成效,她主要是通过引起世人对碉楼以及它们所面临的危险的注意来实现的。她在 Smithsonian 和其他的杂志上发表文章,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和纽约探险者俱乐部以及北京法国文化中心举办了三次主要的摄影展。
“ ... 杰出的人类遗产,它们的建造者不属于任何国家——因为如此,这遗产真正的属于全人类”
这些碉楼曾经是濒危的建筑种类,现在,由于达瑞根的努力,已经被 WMF 列为 2006 世界最濒危遗址观察名单。对其中 14 座最有趣也最不稳定的碉楼的修复工作将在三月分启动。这项工作将由 WMF, 四川政府和育利康基金会合作完成。由达瑞根创始的育利康基金会也在修复三座 700 到 900 年的古老民居。这些民居将被改建成家庭运作的博物馆或社区中心。所有的碉楼都已经被中国政府列为官方遗迹。而且中国政府正在准备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的文件。
既然现在这些碉楼已经得到尊重、保护和修缮,达瑞根正在和 PlanetFinance 合作,组织第一次民族生态旅游工程,以便在保护有形遗产的同时,为保护当地的风俗、环境和野生动物建立经济基础。
P.S 我们已提议成立一只由美国和欧洲的石建筑专家组成的队伍前往中国协助这些碉楼的修缮项目。四川政府的初步回答是有利的,而且这件事有可能实现。经验丰富的专业石建筑专家如果对这个任务感兴趣,想要志愿支持我们的话,请给联系 Stone 基金会。如有愿意资助这个项目的个人或实体也请联系我们。 |